第六百九十六章 仓皇-《九重薇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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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踏雪本是趴在脚踏上假寐,如今摇晃着下了脚踏,往前蹒跚了几步,挪到钱瑰脚下。它伸出舌头舔着她衣衫上的血迹,再拿冰凉的鼻头去碰触钱瑰的手心,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安慰着主人。

    钱家两朝重臣、一门富贵,竟落得如今的下场。钱瑰悲从中来,她一把抱住踏雪,将头埋在它洁白柔软的长毛间,抽抽搭搭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踏雪这些日子愈加老迈,再不复往日的灵敏。它费力地昂起头,去舔钱瑰脸上的泪水,干净澄澈的眼神似乎写满了担忧。

    幼时的画面层叠再现,每一幅都那样真实而清晰。

    钱瑰偎在母亲怀中,娘俩儿拿丝线做着翻绳的游戏。那时踏雪活泼好动,在铺着寸许长“松鹤长春”织金厚毯的在上玩着一只绒球,自己也像只绒球一般滚到钱瑰的脚下,惹得钱夫人忍俊不禁;

    还有她与父母结伴出游踏青,京郊的凤凰山上绿荫如织,她们一家人坐在树下饮茶休憩,瞧着踏雪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翻着跟头。连钱唯真都觉得小家伙可爱,手里握着一块肉干逗它开怀;

    夜间她独自安眠,踏雪都是睡在她的脚踏上,那里有专门为踏雪铺就的小床。午夜梦回,踏雪清浅的呼吸声令她安然而温暖。

    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

    每一幅那样温馨而又幸福的画面,如今却被片片凌迟成不堪回首的记忆,在明媚如花的季节,化成割不断的的哀恸。

    若一切可以重来,钱瑰发誓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,也要说动父亲不去行那些不义之事,更不做脚踏两只船,与千禧教暗中勾结之举。

    奈何奈何,世上从无后悔药可吃。

    主仆相对无言,唯有一幅凄凄惨惨的样子。钱瑰哭过一场,心情更加阴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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